“只要想起一生中后悔的事,梅花便落满了南山”。这是诗人张枣在《镜中》一诗以梅发出的叹咏,将悔意寄于梅落南山,更显凄清与悲凉。
回顾历史长河,细读文人骚客,发现其大多都与梅有几许不解之缘。陆游喜梅,那“何方可化身千亿,一树梅花一放翁”的自喻,道尽人生百态。王安石赞梅,那“遥知不是雪,唯有暗香来”使寒梅暗香从字墨间扑面而来。其中之最又莫过于隐居杭州,结庐孤山的北宋隐士林逋,以梅为妻,以鹤为子,同梅共度余生,伴梅相望到老,喜梅之极,恐莫过于此。他写下的“孤影横斜水清浅,暗香浮动月黄昏”,那若有若无,若隐若现的暗香,更给梅染上一层朦胧美。诗人与梅就如落霞与孤鹜,相衬,相映,相喻,难得的一人一花为知己。诗人是百流之中的梅花,梅花是百花之中的诗人,一花一人以此相喻,从境界上而言,实不为过。
在万千傲丽的梅中,我独钟情白梅与红梅。白梅清丽,生于客路青山,傲立野岭,凌寒独放,幽香染尽孤山荒野,给荒凉的郊野添得几许凄美。红梅妩媚,扎根寒岭偏郊,于银装素裹中点缀几株嫣红,将寒寂的荒野染上一抹妩媚美。梅或许不及桃花的千娇百媚,不及牡丹的雍容华贵,又或许不及水仙的清丽,但那与生俱来的傲骨,谁出其右?梅,天生的独行者,总独立寒岭荒野不与百花争春,这不正与渴望归隐的诗人如出一辙?或许,每位归隐于结庐人境的诗人的前世,都是一株凌寒独立梅。这世间,不浮沉于闹市,不屈躬于朝野,恐唯有诗人与梅。
林逋用余生岁月阐述了他对梅的至死不渝,一生光阴度如缥缈,尽数付与梅。我想,林逋爱的也许并非梅,而是心中的一点执念。他以梅为妻,同梅修的同船渡,恐是忘不了某个同梅相似的人。因人世坎坷,兜兜转转落得物是人非,只身一人。他以梅为妻,了却的恐是一桩相思。梅的傲骨,梅的高尚,总会与许多人心中的某个影子重叠。我也遇到过同梅般相似的人,她有红梅的一点妩媚却又不失白梅的清丽,如梅般高傲,高洁,可望而不可及。而她的影子也成了我心中一株开满相思的梅树,过往的风一吹,相思便落满心扉,大抵同是天涯沦落人,我对杜逋笔下的梅格外钟情。
诗人隐居南山,远离车马之喧;梅,独立寒山,远离百花争艳,这惊人的相似不禁让人感慨。每位诗人心中都有一株梅树的影子,而每株梅树中都孕育着一位诗人的灵魂。南山落梅,北海诗人醉,无酒何以醉,醉于梅花美。我凝视着心中的那株梅,凄清美,凌然傲,一时间竟痴了,醉了,沉醉于她的美,她的气质,南山落梅,北海人醉大抵如此。我怀着冒犯梅的敬畏之心,在咏梅的诗海中忝列拙作:梅色染尽半边天,寒香弥漫一山涧。冰清傲骨与生来,何人可与共枕眠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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指导老师:孙东亮
作者简介:李文博,高三(13)班学生。
发布人:鲁山县一高 发布时间:2017-12-12